前幾天和一個朋友聊到有關政治的看法,他問我:「為什麼不積極走上政治這條路?」我回他說:「我在走啊!我走在改變台灣的路途上!」看他皺皺眉頭,我知道他的意思,我把它挑明的講:「你是說參選從政嗎?」他突然笑了起來:「對啊!你能講會講,又有理想,我一定支持你!」很多人跟我講這個問題,我還是必須跟這位熱情的朋友講一遍:「台灣最大的問題,就是大家期待政治明星,期待政治明星解決所有的問題,卻沒有人要真正對自己關心的議題,為改變而做努力。而我的政治路就是喚起大家勇敢的對自己關心的議題去做改變!」朋友又皺皺眉頭:「你這樣講,沒人聽的懂啦!」我問他:「我關心教育改革,你關心嗎?」他猶疑了一下:「關心啊!」「真的關心嗎?你願意放下其他的政治議題,只關心這件事嗎?」我繼續追問。「怎麼可能,教育很重要,但是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不是嗎?」我冷笑一聲:「呵呵,那你關心哪些議題呢?」朋友突然語塞。「你所謂重要的事,都是來自政客和媒體的提示,你真正關心的議題是什麼呢?覺得台灣最需要改變的是什麼呢?」

朋友愣住了,他嘗試把話題還是回到他最關心的事情上:「你這樣不行啦!你這樣想,你的理想什麼時候才會實現?台灣什麼時候才會改變?還是要從政參選,還是要造勢啦!」我搖搖頭:「如果我用政客的方法,你覺得我不會變成政客嗎?」他這次愣很大,完全呆掉,很久才說:「你是說你會變政客嗎?我不相信。」我緩緩的說:「我都沒把握的事,你怎麼這麼肯定?」朋友一時不知該接什麼話,「我相信用壞人的方法,就是壞人;長期用壞人的方法,怎麼不會變壞?」我緩緩的像自言自語的說著。朋友突然想到什麼的大聲說:「那是手段嘛!只要你不要忘了理想就好啦!」我又冷冷的說:「你怎麼能分的清楚,你是用手段當藉口去實現理想,還是用理想當擋箭牌用卑鄙的手段達成私人目的呢?有時候,我們真的分不清楚,我寧願不用。還有,即使我分的清楚,也能把持住,那麼我不在了呢?台灣又會變成怎麼樣呢?」朋友尷尬的笑了起來:「你想太多了。」「政治就是要有百年思考,如果沒有這樣的思考,那麼就是政客!」朋友又笑著說:「台灣有人有百年思考嗎?」我靜靜的說:「有!蔣經國。」朋友狂笑了起來。

很多人都跟朋友的看法一樣,蔣經國不過是一個獨裁者而已。當然還有更多的人只看到蔣經國親民愛民的一面,拿來和現在政客何不食肉糜作對比。其實這都低估了蔣經國的智慧。經國先生有兩件事思考的非常深遠,第一是台灣的地位,第二是國民黨的地位。這兩件事他都做了長遠的思考與規劃。

對於台灣的地位,我相信以經國先生對於鄧小平的了解(他們曾經是蘇聯時期的同學),我不相信他不會料到大陸的改革開放,甚至他都料到中國的富強。所以他更早就致力於台灣經濟的建設,讓台灣早於中國成為一場經濟奇蹟,尤其加工出口區的設計,根本成為後來鄧小平規劃經濟特區的藍圖。以台灣之小,有需要設立加工出口區嗎?我們沒有人懷疑過這項成功的政策,或許當時有一定的時空背景,但是真要做,全台灣當作一個加工出口區,不行嗎?我相信經國先生是嘗試讓台灣示範一種管制中的經濟發展模式,這對共黨管制嚴密的中國或者其他開發中獨裁政權都是一種深遠的啟發。我相信如果經國先生對於經濟發展之後民主要求沒有信心,他不會嘗試做這樣示範性的政策。

所以他也替台灣留了一個和中國競爭的捷徑—民主政治,就像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了,即使經濟已經發展了到一定的規模,以中國幅遠廣闊,貧富不均之嚴重,政治改革也不可能貿然啟動。但是以台灣彈丸之地,我們卻可以大幅進展,證明同屬華人血統,也能適應民主政治的發展。

很多朋友都把台灣的民主成就只歸功於黨外人士的奮鬥,但是翻開世界民主史,或者殖民地獨立史,當權者的退讓也是民主發展的關鍵因素之ㄧ。回顧當時蔣經國執政末期,他其實還是有絕對的權力,可以像現在緬甸政府或者中國共產黨一樣,利用鎮壓、封鎖消息,把台灣繼續維持成他個人的「禁臠」。但是他從民國70年代開始就推動「催台青」,讓台籍人士大量進入政府做事,我們就可以推論,他不打算繼續維持台灣「太子黨」的執政。

當然,這也開啟他思考國民黨在未來地位的想法,雖然我們沒有證據證明,他會料到第一次政黨輪替來得這麼快(所有人應該都沒想到),但是「催台青」的確讓國民黨能在政治改革之後,依然有機會重新包裝成「本土政權」繼續存活下來,甚至能夠繼續在民主政治當中可以繼續競爭。經國先生當年一句:「嚴格來說,我也是台灣人。」其實不是維繫他執政的說法,而是為國民黨的未來留下後路。

我相信他在當時應該也面對黨內許多強硬派的脅迫,對一個強人來講,強硬派的利益應該是跟他休戚與共,但是他卻一意孤行,要把國民黨本土化,這樣的思考,不是一般人所能想的到的。事實證明,幾乎後來國民黨的政治人物,無論台籍或外省,總是會經國先生這句「我也是台灣人」搬出來當做擋箭牌。尤其是外省精英更是如此。

為什麼要維持國民黨的政治地位呢?大概只有經國先生自己心裡清楚。不過從現在台灣的困境和政治理論的經驗中,其實也不難發現。在政治光譜上,人民總有傳統保守和要求改變兩派,如果要讓許多人能夠穩定下來,必定要在政黨上有適切的安排。這也就是往往政治安定的時候,政黨往往會形成兩黨制的緣故。我認為經國先生一定不會希望台灣深受小黨亂政之苦,因此他為了國民黨留了一個起碼的位置—傳統保守的位置。當然事實發展不一定會完全照他想的發展,國民黨在李登輝先生的領導下也有了一些另類的發展,不過,總是維持了一段時間兩大黨的發展。我相信這和經國先生思考應該相去不遠,未來要改變這樣的局面,必定是民主更加深化之後,才有可能改變。而台灣歷經兩次政黨輪替之後,其實這種改變正在形成,傳統和改革不必然繼續由國、民兩黨繼續領銜主演。

還有一件事我認為應該也是蔣經國對國民黨的階段性安排,那就是和中國的和解,可能這件事,他還希望在他最後的一點點時間完成,畢竟國共和談讓中共有極大安全感,甚至應該說優越感。國共和談,哪一次不是中共獲利?這讓我聯想到梅爾吉勃遜主演的決勝時刻這部電影,片中英軍對殖民地的民兵十分輕視,而梅爾吉勃遜就建議利用這項弱勢,「對強示弱」,最後暗伏奇兵,扭轉戰局。

我認為經國先生也是埋了一招奇兵在台灣,那還是民主政治,畢竟現在越來越多陸客來台灣觀光,當他們發現法輪功在台灣對政局無害,示威遊行也不會危害到百姓的生活,甚至都是人民基本的權利,我相信,開始有越來越多人會思考,台灣行?為什麼中國不行?他們越強調台灣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份,台灣人也是中國人,他們就把這件事情綁得越緊。我在網路上看到有些大陸的憤青(憤怒青年)謾罵台灣,但是當他們知道經濟特區原來是台灣加工出口區的翻版時,那種訝異、不知所措的言語,我就知道,台灣其實不應該擔心,應該擔心的是中國共產黨,當資訊越來越發達,中國人開始重新足跡遍佈全世界,他們就會開始知道原來除了富有之外,還有另一種充滿尊嚴的生活。尤其是他們標榜的”中國人”,也能擁有這樣的生活。這時候,我們就能知道什麼叫做政治上的百年思考!

以本文追念經國先生對台灣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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